淺談電視劇《新世界》的高開低走
時間:2022-04-09 10:5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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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2020年開播的國產電視劇《新世界》,擁有成為年度爆劇的天時、地利、人和。該劇以小見大的劇情設定、和平解放北平的時代風云、別具一格的臺詞對白、場景制作的大手筆、演員的精湛演技,都寄托了主創人員的完美理想和觀眾的較高期待。然而,開播之后業界人士褒貶不一,收視率一路走低,呈現出高開低走的趨勢。本文通過反思藝術的完美與觀眾審美的平衡統一,分析人物塑造、藝術設計、敘事結構三個方面的問題和不足,以期為國產電視劇的未來提供借鑒和思考。
關鍵詞:《新世界》;高開低走;人物塑造;情節設計;敘事結構
《新世界》是由徐兵編劇并執導的一部紅色傳奇電視劇,于2020年1月播出。《新世界》的創作團隊試圖將藝術追求與經濟效益相平衡,在亂世的背景中探索人性的善惡,從小市民生活中發現時代的縮影。不得不說,《新世界》具有成為精品制作的諸多條件:以小見大的劇情設定、和平解放北平的歷史故事、別具一格的人物臺詞、大手筆的場景制作、數位演技派演員的參與……然而,通過業界人士的反響和觀眾的收視數據來看,頂流團隊的價值沒能很好地轉換成電視劇的好口碑和高收視率,編劇導演的理想追求沒能激起觀眾的情感共鳴。這一方面說明中國觀眾的藝術審美能力正在提升,另一方面也提示文藝界的主創人員,中國電視劇若想成為佳品,還應在人物塑造的真實性、情節設計的合理性和敘事結構的完整性三方面多一些思考和實踐。
一、人物塑造游離邏輯真實
《新世界》試圖通過展現角色從平凡人到不平凡人的過程真實地重現戰亂年代的景象。導演“以小見大”的創作理念值得稱贊,但是由于劇情的設定導致人物形象失真,劇中多數人物的行為性格不符合邏輯,甚至使人覺得匪夷所思。以主角徐天為例,導演設定的人物行動主線是尋找“小紅襖”。在尋找的過程中參與到和平解放北平的事業中,人物的精神世界也在斗爭中不斷得到升華,最終成為新世界的一份子。這個角色本應是劇中最具成長前途的人物,但是為了凸顯他不顧一切追求正義的一面,導演在表現他個性時用力過猛,比如,徐天在抓捕不法分子時經常因為青澀魯莽而惹上麻煩,甚至常有性命之憂,大哥金海多次救他于水火之中。但是,他卻懷疑大哥是殺死小朵的兇手,甚至要與其兵戎相見,絲毫沒有感恩之心。諸如此類的表現已經偏離了正常人物的行為邏輯,不但有損人物在觀眾心目中的好感,還讓人物變得脫離時代,不接地氣,更難以承擔起一部70集電視劇的宏大主題。再說田丹,田丹作為一位留學歸來的年輕女共產黨員,性格“剛柔并濟”。她既承載著創作者對共產黨與人民關系的理解,也承載著創作者對共產黨人作為黨員與作為人的關系的理解,還承載著創作者對性別關系的理解①。“剛柔并濟”本來是女共產主義者完美的特點,但是角色卻在兩方面的拿捏上失去了平衡。創作者為了強調她為人民犧牲的無私奉獻精神,過于突出她“柔”的一面,沒能表現出共產黨人的英勇氣概。演員在劇中自始至終慢條斯理、有氣無力,失去父親的悲痛、被男友背叛的憤怒、越獄時的緊張、受傷時的痛苦,田丹都是相同的氣定神閑,絲毫沒有與劇情呼應的張力②。這樣的表現有主觀和客觀兩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演員對于人物性格的把握不夠到位;另一方面,導演將人物的活動范圍大部分設定在監獄中,也使得人物的表現張力受到局限。
二、情節離奇脫離藝術真實
《新世界》的導演深諳戲劇沖突的表現手法,常常設計一些意外的情節來提升故事的觀賞性和新奇感,以滿足觀眾的審美需求,然而,有些關鍵之處的設置,一味為了追求情節的離奇而失卻了藝術的真實性。比如“田丹假死”這一情節,在沈世昌和鐵林的步步緊逼下,田丹為救下刀美蘭、大纓子等一眾北平百姓,決定犧牲自我來走一步險棋。她服藥后,讓徐天淺刺三刀,制造暫時死去的假象來迷惑敵人,還讓徐天在兩小時之內再想辦法救出自己。在這一劇情中,多重巧合的疊加,神奇醫術的介入,徐天的出神入化,都足夠離奇曲折,吊足了觀眾的胃口,但卻很難讓觀眾相信其真實性。正當觀眾期待導演會用一個怎樣高超的反轉來讓人拍案叫絕時,導演卻用一個輕描淡寫的意外草草收場:沈世昌的忠實手下長根突然站出來,毫無理由地將冷柜拽出一截,并把冷庫鑰匙放在顯眼處,甚至還殺死了司法處值班者,如此徐天竟順利救出了田丹!這種“霸王硬上弓”的潦草設計近乎將戲劇沖突所創造的審美愉悅消餌于無,可謂是“敗筆”。“金海復活”這一情節的設計在合理性上也值得思考。一方面,前面的劇情已經講述了金海身中兩彈,失血過多的事實,并且呈現了金海葬禮的整個過程。從邏輯上看,金海沒有繼續活下來的可能,他的死也沒有任何疑點;另一方面,在和平解放北平的前夕,金海作為一個京師監獄的獄長,必定難逃眾人耳目,況且還身受重傷,更不可能蒙混過關去往南方。因此,金海最終在南方復活,雖然滿足了部分觀眾的觀劇快感,但是有悖合理性,難逃“狗尾續貂”的批評。電視劇為了追求藝術性,設計諸多離奇的情節來營造看點,吊起觀眾胃口,這本無可厚非。但是,《新世界》的創作者卻常常無法給予這些情節以恰當的解決方式,常常選擇回避困難,草草敷衍,這就導致了劇情不合常理,令觀眾大跌眼鏡。
三、敘事結構形神分散
《新世界》在敘事方法上顯然是經過精心設計的。創作者意圖采用“個體敘事”與“宏大敘事”相結合的方法,將個體與國家民族融為一體,通過演繹主人公在亂世中跌宕起伏的命運,展現時代洪流的力量帶給個體命運的影響,并從變化中傳遞出歷史的厚重感和民族精神。于平實中見證偉大,這本是該劇的加分項,然而卻由于劇情的冗長拖沓導致了故事形神分離,“個體敘事”足夠豐富,“宏大主題”卻始終沒有樹立起來。(一)關于神散問題。劇中金海、鐵林、徐天三兄弟制定了去南方的計劃,這一計劃被小朵的意外死亡打破。該劇以此為切入點,以徐天尋找兇手“小紅襖”為敘事主線,將國共兩黨和平談判走勢的“宏大敘事”放置在“個體敘事”之下,試圖通過描繪北平和平解放前的混亂、黑暗、扭曲,來襯托解放后新世界的和諧、光明、正義。但是,劇中人物形象的設計缺乏層次感,各色人等粉墨登場,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動故事和神圣使命,卻仿佛又都與“和平解放北平”的歷史事件毫無關聯。“個體敘事”與“宏大敘事”的主題之間始終處于割裂狀態。如劇中“小紅襖”十七這一人物形象,北平解放前,十七是京師第一監獄的一個小獄警,逆來順受,老實憨厚,過著循規蹈矩的生活。創作者想要通過這一人物的平凡與作案的恐怖之間形成反差,制造出“沉默的羔羊”一樣的效果。但是,在實際操作中卻只學到了“形”,未曾深諳《沉默的羔羊》中人物設計的“神”。首先,“小紅襖”的作案與國共兩黨關于和平解放的談判毫無關系;其次,當故事進行到結尾,國民黨軍隊出城時,十七站在人群邊緣,鏡頭顯示他仍然在自顧自尋找著獵物,這說明身邊發生的歷史事件并未影響到他的個人命運;第三,當“小紅襖”與“和平解放北平”之間沒有關系時,也就必然導致了徐天與“和平解放北平”的歷史事件之間失去了關聯。由此我們不難看出,《新世界》的故事情節本身具有戲劇藝術的美學價值,導演追求宏大主題的站位也沒有錯誤,但錯誤的是,兩者之間的融合出現了問題。(二)關于形散問題。倘若不將“個體敘事”和“宏大敘事”之間生硬地扯上關系,分別講好一件尋找連環殺人犯的故事和“和平解放北平”的故事,《新世界》也可以成為不錯的懸疑劇、歷史劇。然而,這兩條主要的故事線卻常被錯綜復雜的支線所打斷,從而導致了“個體敘事”和“宏大敘事”兩條線索的散亂和模糊。該劇開頭前7集的節奏進展較快,“小紅襖”的懸念設計得非常充足,吊足觀眾的好奇心。然而,自第7集之后敘事就變得散漫起來。田丹的加入帶來了與徐天的情感線,以及徐天參與和平解放的行動線,這兩條支線的發展大大干擾了“尋找小紅襖”這一主線的進展。徐天常常游蕩在大街上忘記了自己的目標;觀眾在電視機前急于獲得有關“小紅襖”的線索,卻往往一無所獲。直到第60集,真正的“小紅襖”才浮出水面。然而,創作者卻設計了“十七殺丁師傅”甚至企圖“殺田丹”的情節,并且還生硬地使田丹在受傷中射傷十七,名震一時的“小紅襖”最后居然撞樹身亡,敘事主線就此終結。這樣一個不痛不癢的結局,完全不能滿足觀眾的期待。在講述國共雙方政治談判的“宏大敘事”上,國共雙方的特點和談判的緊張感也沒有得到很好的展現。創作者試圖通過沈世昌、柳如絲和田丹三點來代表國民黨和共產黨兩方力量,然而這樣的設計缺乏重量級角色支撐宏大的敘事體量,無法體現“和平解放北平”的艱險。而且,電視劇對于“和平解放北平”的談判走向,過于倚重田丹、馮清波和柳如絲之間的三角關系來展現,談判承載的歷史意義被人物之間錯綜復雜的感情線所淡化。這些都使得導演的創作構想和藝術追求飄忽不定,始終無法落地。
四、結語
《新世界》的創作有新穎之處,其獨特歷史時期的選擇、以小見大的敘事方法、多樣化人物的展示、場景的用心還原等,都使得該劇制作質量很高。然而最終卻沒有獲得與頂流團隊的創作實力相匹配的結果,由此可以反思我國當代電視劇創作上存在的問題。當前,國產電視劇憑借其受眾群體多、傳播范圍廣的優勢,成為社會文化的重要載體,充分體現著社會主流價值觀念和時代精神,也深刻影響著社會個體的價值取向,具有重要的社會意義。在各類年代劇層出不窮的今天,我國觀眾的藝術審美能力也隨著電視劇制作水平的提升而不斷進步,形式上的炫目不再能夠敷衍觀眾犀利的眼睛。因此,若要中國電視劇成為高質量的精神文化產品,發揮好傳遞中國精神、中國力量、中國品質的作用,必須在人物塑造的真實性、情節設計的合理性和敘事結構的完整性三方面做進一步的探討和實踐。
注釋:
①郝雨,馬宇涵.平民視角的超強歷史感———從《紅色》到《新世界》的冷思考[J].當代電視,2020(07):28-31.
②張軍.簡評電視劇《新世界》中的幾個人物表演[J].劇作家,2020(04):137-138.(作者系北京師范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學生)
作者:彭彥涵 單位:北京師范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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